【千亿体育】山村支教 | 2019·忏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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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的年底，才意识到这一年的关键词，应该是“忏悔”。

2019年12月29日，姐姐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。平常，不是有事情，姐姐很少会给我发信息，如今的我，也不再有事没事与姐姐联系了。或许，是因为我们之间少了共同话语，或许是因为我害怕她们总是一次次提起我的事情。

姐姐问我：“你这段时间，是不是没有给爸妈打电话？”

我奇怪了，回答：“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和妈妈打微信视频的啊！”自从家里也装了WLAN，妈妈也懂得了怎么用微信，开视频当然是最合适的。

“你都忘记了爸妈的生日吧！”姐姐继续说道，“不过，我今年也忘了。”

“啊？”是啊，我突然意识过来，正要去查看手机日历。

“你不用看了，现在都快要元旦了。”

“是哦，都腊月了。”爸妈的生日都在冬月。早在农历十月的时候，我就惦记着爸妈的生日，想着该买什么礼物寄回去，还在视频中问了妈妈，家中需要什么，可妈妈如以前一样，总是回答我“家里没有什么要买的”。愚钝的我，真的就不知道该买什么了。我也没有把爸妈的生日备注在手机上，我以为我会记得的。我还是看了手机日历，冬月的那几天，我标注了四个人的生日，他们都是四年级山花班的孩子。一次，在登记学生信息时，我留意到有他们的出生年月，所以就特意标注了一下。

我的心一下凉了下去，我怎么能忘记了爸妈的生日呢？我原还想以此为契机，与爸妈好好交流，可是我却忘记了！我又一次陷入了自责。我和妈妈的沟通，总是止于“支教”，止于“我以后的打算”。而我和爸爸呢，我们之间的交流，少之又少。

高中寄宿时，我几乎不间断地每个周末会给妈妈打一通电话，哪怕母女间并没有多少话要说，我只是想告诉你们，“我很好，不要担心我，我希望你们也好”。大学时如此，工作后依然如此，我只是想告诉你们，“我很好，不要担心我，我希望你们也好！”后来，和姐姐聊天，才发现她工作后，每个星期会和妈妈通好几次电话，很多时候是问问怎么做一道菜。我呢，即便工作后，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厨房（并没有下厨的需要），自己对吃也并不挑剔。当然，姐姐在问起家中亲友的各种琐事时，比我能言善道多了。再到现在，姐姐几乎每天都会和妈妈视频——妈妈在家带着她的孩子。我不否认，姐姐作为母亲，更能体会母亲的不易。这样看来，我确实是不够关心爸妈。

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一个“乖乖女”。小的时候，当同龄孩子问爸妈要玩具要好吃的时，我总是默默地，站在商店门前，摇头说：“我不要！”我会认真地完成老师的作业，在学习上尽量不让爸妈操心。读中学时，常常在食堂里打最便宜的一个素菜，津津有味地吃得干干净净，连食堂的阿姨都认得我了，有时还会给我多打一些，甚至给我打点肉。班上有同学早恋，我只觉得那个世界离我好遥远，我还是好好读书吧！大学时，不少同学都去做兼职，我却还记得儿时的叮嘱“要好好读书”，还算不赖地应对课堂和考试。每次给家里打电话，妈妈总是问我生活费够了吗？还要不要打点钱？我都成年了，怎么还伸手向家里要钱呢？我总是回答：“够了，够了，还有的。”我知道，爸妈挣钱很辛苦，你们给了我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，不愁吃不愁穿，我还能要求什么呢？

······

直到有一次，我又一次没能成功地与爸爸交流，没能达成共识。爸爸说：“算了，反正你总是这么不听话，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，就不听我们的。你想怎么做，就怎么做吧！”原来，我早就不是一个乖乖女了。是从高中毕业那时起的吗？还是更早的时候，我就不是爸妈眼中的乖乖女了？

回顾2019年，这一年好像和2018年，并没有什么不同。我已经支教两年多了。当初和爸妈说，自己可能支教一年或两年吧。如今，两年时间都过去了，我又继续在这遥远、僻静的大山里做一名非正式的支教老师。爸妈对我又该失望了。

2018年年底的时候，我就告诉自己要努力，做出一点成就来——教出一批优秀的孩子，或者写出一些优质的文字——让爸妈看到，让更多人看到——我现在的生活是快乐充实而又有价值的。到了2019年，我以为自己努力地去做了，和往常一样的努力。结果，当然也就和往常一样。山里的孩子在成绩上，依然并不是那么突出；我的文字，依然那么不温不火，不咸不淡。家人对我失望，连我自己时常也会对自己失望，唉声叹气，我只是一个平凡人，一个有着淡淡梦想的平凡人。或许，我这一生都不会大富大贵，或许，我做出些许努力，不过证明自己只是一名平凡的百姓，有些善感，也有些冷淡；有些快乐，也有些烦恼；有些勤奋，也有些懒惰；有些任劳，也有些牢骚。

人们总是急于看到结果，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，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。是真的没有改变吗？还是因为这一两年的时间太短了，还看不到结果。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吧，相信在我漫长又有限的生命中，我能找到自己的位置，在那个位置上，可以真正安然地做自己！

时常有人问我：“你还会做支教多久？”

我回答：“不确定。”其实，我真正不确定的是，在现实面前，在亲情面前，我能与自己抗衡多久。